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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水金:国学昌大,国士其巍
发布人:admin  发布时间:2015-11-26

(人文学院记者 存中讯)2010年4月18日上午,南昌大学前湖校区,宾朋满座,群贤毕至。在海内外众多学者的见证下,时任江西省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刘上洋同志和学界泰斗李学勤先生为南昌大学国学研究院揭牌,成为赣鄱之地的一件文化盛事,为江右儿女所铭记。

在会场上,有一位先生尤为不同:他长发飘飘,鹤发童颜,艺术家气质的外表下是内在的满腹经纶。东湖月色,见证了他起步的足迹;未名湖畔,留下了他成长的身影;赣水之滨,充盈着他教书育人的汗水。他就是武汉大学博士生导师、南昌大学国学研究院院长、“赣江特聘学者”程水金教授。

一、转折: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本科生

1957年7月,程老师出生在湖北省武汉市新州区解家湾高潮公社的一个农民家庭。当时的农村还保存这一些传统文化的足迹,因此程老师的家庭很重视读书的重要性。1963年,6岁的程老师便开始拿起家中的板凳,到村中的小学上学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求学历程,也正是这种环境养成了程老师读书的习惯,使得爱好读书融入了程老师的性格之中。但是农村的条件毕竟有限,很多时候没有书读。程老师就四处向同学、邻居借书,甚至连街头贴的文字都要看一看。

幼年的程老师虽然个子高,但是对于球类运动并不热衷。这样就使得程老师不太会玩,反而间接的激发了他读书的好习惯。新学期发下来的课本,一天就都读完了。由于文革期间学制改革(变为春季招生),导致程老师的小学多读了半年,反而在那个年代多给了他半年的读书的时光。在公社的推举下,程老师上了初中,并一直继续学业。

1970年,程老师开始了高中生涯。当时正值“教育回潮”,这一届的学习风气特别好,班上成立了数学组、语文组,大家争先恐后,学习热情高涨。由于学制又发生了改革,程老师的高中也多读了半年,这为他今后考上大学奠定了一定的基础。但是到了1974年,由于当时社会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 高中毕业后,程老师只得回到家中务农,开始自己的农民生涯。

这一种就是三年多。直到1977年冬天,“勇敢的站出来让祖国挑选”的口号下响彻大江南北――高考恢复了。国家十分重视这次高考,规定任何人不得阻拦考生报名。这是这个国家十年来的得一次高考,从1966年到1977年总共有2000多万考生,而招生指标只有20多万。当时普通的考生考试内容只有语文、政治、数学和历史地理,也无所谓复习。凭借着自己天赋和扎实的基本功,程老师的考试分数通过了初试,终于上线了。

当时的整个高考除了考试、体检,还有等待录取通知书。在选择专业的时候,正值“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比较流行的时候,很多老师都建议程老师学习理科。但出于个人爱好,程老师则更愿意选择文科。最终,程老师填了三个志愿:武汉大学、华中师范大学、黄冈师专。填的专业全部是中文系,另外的12个辅助专业则是空着。程老师对中文的热爱可见一斑。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认为自己落榜的程老师正在田里寂寥地干着农活。而在另外一个公社则十分繁忙。由于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先前学习的单位,没有人知道这是属于谁的。直到有人打开,才弄清楚了这封录取通知书的来源。于是打电话给公社,公社转到大队,大队转入村里,几经周折最终到达了他的主人手上。当程老师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

最终,1978年,程老师坐在了华中师范大学的课堂里。

二、选择:重返武昌城

春天的华中师范大学荡漾着一股暖流,21岁的程老师坐在大学课堂中惶恐而不安。不过很快,程老师便选择了属于自己的学术方向:中国古代文学――而且是先秦方向。原因很简单:当时的华中师范大学十分重视这方面的熏陶。古代文学这门课以上就是四个学期,而且一上就是6个学分。光先秦时期的文学就上了整整一个学期。而对于程老师自己而言:先秦是自己的一大兴趣;而且当时的社会思想解放程度还没有到现在这个程度,选择古代文学也是一种逃避。目标已经明确,于是整个大学四年,程老师将先秦古典的基本典籍全数读完了。

很快,大学生活结束了。程老师被分配到新州师范学校,后来又调到高中时期的母校。高中的生活虽然安稳,但是却缺少创造力,这不符合程老师的性格。于是,程老师产生了考研的念头。考研究生虽然讲起来很容易,但却存在着很多困难:对于程老师这代人来说,中学小学都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英语教育,高考也没有考过英语。只有大学时期简单的学习过几天,对于研究生考试这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克服英语这一障碍,程老师决定在工作之余,自学英语。他买来许国璋英语书和自学手册,一课一课做练习。把单词记在小纸片上,把中文记在反面,每天一百五十个,放在小口袋里面,随时学习。经过这一段学习,程老师的外语水平基本上到了一个比较好的水平。

回想起考研的时光,程老师最感激的还是当时学校的党委汪书记。当时,程老师是学校青年教师中十分优秀的,新州县教委的来听课都是直接来听他的,学校也屡次表扬。一次碰巧,书记来到程老师学校的寝室。他发现了程老师在努力学习英语,也发觉了程老师想考研究生的意图。经过恳切的交谈,书记同意了程老师考研的想法,并且也出力支持:下学期,程老师带的班级由两个减到了一个,并且不带高三毕业班。最终,程老师顺利的考上了武汉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可是武汉大学要档案的时候,新州县教委人事股的同志却不让,是汪书记从中帮忙,硬是最终让程老师实现了去武汉大学的梦想。谈到这里,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多年,但程老师依然很感佩汪书记的帮助和品德。

谈起了自己一波三折的考研路,程老师至今依然十分感叹。其实考研的背后,是程老师做学问的愿望。也正是从那时,程老师萌发了对自己未来的企划―――专注学术。

可是没想到程老师的学术之路却也与考研之路十分的相似。

三、轮回:从未名湖畔圆梦珞珈山

珞珈山的樱花,氤氲中透露着一丝暖意。正在这时,32岁的程老师结束了愉快的研究生生活,即将毕业。由于出色的表现和扎实的功底。中文系的老师希望程老师留校任教,而这也正好符合程老师的心愿。于是,系里安排程老师试讲。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因为其他原因,程老师并没有被报上名单。

程老师并没有气馁。1989年的三月份程老师写完了硕士论文,并且将这篇论文寄给了当时上海人民出版社,转交到学界泰斗、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的庞朴先生手上。庞朴先生给程老师回了一封信,对程老师的论文表示肯定,并希望看到程老师新的作品,也询问了关于中国文化丛书的一些问题。程老师收到了鼓舞,并将这封信再次转交给自己的老师――武汉大学的蔡守湘先生那里。蔡先生看完后也十分激动,专门去系里希望争取一个留校的名额。6月论文答辩,程老师那组的主席是著名学者胡国瑞先生。听完程老师的答辩,82岁高龄的胡老先生专门下楼,再次要求领导让程老师留校任教,中文系也决定让程老师留校。

但是,那一年,武汉大学留校冻结。程老师留校的梦想破裂了。

7月到8月份,其他的学生都已经毕业。而程老师却没有分配。这时,学校研究生办一个好心的老师写了一封推荐函给了武汉市政府办公厅人事处。于是很快,程老师被推荐到了武汉市办公厅的“文明城市建设委员会办公室”先去工作。

刚去机关工作的程老师对一切都很新鲜。当时这个机构主要是组织竞赛、举办活动、评价各单位的文明情况。由于文笔好,办公室里许多大的材料都是由程老师起草的。不过,程老师逐渐发现自己不适应了机关的生活,依然希望通过学术改变自己。中间,程老师也曾经想过调入武汉大学,但后来就不了了之。但是这个念想却一直藏在程老师的心中。

1994年,已经是正科级的程老师决定去北大读博士生。当时程老师也是十分艰难:博士生期间,他还要带着自己的孩子去上大学。那时,北大博士生两人一宿舍,与程老师同宿舍的是文献专业的王德保同学。王还比程大三岁,对这位带着孩子上大学的室友也给予了很多帮助和包容。

(上左为褚斌杰先生,右为费振刚先生)

北大良好的师风也影响了程老师。他的博士生导师就是著名学者褚斌杰先生。褚先生从五十年代就曾经发起过若干全国有影响的学术讨论。除了优秀的学术素养之外,褚先生对学生也十分关心:程老师当时生活比较困难,褚先生就帮忙为程老师找了一份兼职工作: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元,这可以说是解了程老师的燃眉之急。由于北大很重视英语,因此有时候,英语课和褚先生的专业课相冲突时,褚先生也很能理解自己的学生。除了褚先生,像当时北大中文系的主任费振刚先生,也很关心程老师的生活。程老师的孩子读书就是找了费先生才落实好的。至今,程老师都十分感激这些老师。

没有了后顾之忧后,程老师更加畅快的在学术的海洋里徜徉。他当时生活的绝大多数费用是花在了书本上。现在程老师的绝大多数藏书都是在那个时候购买的。

1997年,程老师的博士研究生毕业。也正是在这一年,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登上讲坛的梦想。回到珞珈山,回到母校武汉大学任教。

从报考武大、求学武大到最终教书武大。20年,程老师终于圆梦了。

四. 国学:梦想在前湖扬帆起航

总有一种力量贯通古今,容纳历史。1919年,著名国学大学黄侃来到东湖之畔,教授国学,注遍古籍。黄侃是章太炎的弟子,他与章太炎并称章黄学派。所传弟子如程千帆、刘赜、黄焯等都在文字、音韵训诂颇有成绩,在珞珈山麓终成一代国学大师。

2001年,武汉大学国学实验班开班招生。已经是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的程院长开始负责国学班课程,教授《毛诗正义》《国学通论》等课程,深受广大师生拥戴。与此同时,他与吴根友、司马朝军、杨逢彬、杨华、丁四新、师领7位年青学者结成“珞珈七子”,一起读书。《说文解字》《西方哲学史》这些厚厚的原著成为了他们的必读书目,并且一读就是好几年。即使成了教授,程院长还一直保持着读书的习惯,而且涉略广泛:先秦元典、西方哲学原著都是他的最爱。

从中文到国学,程院长似乎面对了一次转型。但是实际上,程院长并没有感觉到认真变化。其实仔细分析程院长的知识结构,原来研究的就是“国学”,只是之前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学科来描述他。但是国学是什么?程院长有不同的认识。

(图为姚亚平部长视察南昌大学国学研究院,左二为程水金院长)

国学作为一种广义的研究,可以泛泛的指中国传统的文化。但是大学课堂里的国学应该是指一种学术,一个学科。这种学科就不应该是十分的广泛,而是需要一种客观的研究方法去面对他。国学不仅仅是文史哲的综合,而是一种独立的学科,他有自己的学术路径和研究方法。这是程院长教授对国学的认识。


随着自己构建的国学系统不断丰富,一种新的课程体系在程院长的脑海中浮现开来。这个体系的价值在于实践。

(图为刘上洋部长和李学勤先生为南昌大学国学研究院揭牌)

这个观点不是程院长的发明,而是一贯的儒家之道。偌大的中国,真正由大儒开办的学校寥若星辰:远有朱文公开办的白鹿洞,近有皮锡瑞公主持的经训书院。皮锡瑞公之后儒学便进入了新儒家和经学史时代。这两所书院都在江西福地,只是在这之后,江西的国学之路似乎慢慢衰弱了。江西作为中华文化的一个重要地点,不能如此沉沦。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2008年,程院长有事情联系了自己当年的那位室友王德保先生,时任南昌大学211办负责人。王德保在将回复事情后,提出能否来南昌大学办一个国学文科实验基地的邀请。的确,江西太需要这样一个国学的强化班了。而程院长也希望能够有实现自己愿景的地方,一拍即合。

2009年10月,皮锡瑞逝世100年后,南昌大学国学研究院成立。

“融旧开新,再续华夏人文慧命;敬德尊圣,重铸炎黄民族心魂”这是程院长给南昌大学国学院的办学宗旨。不少人一定会觉得这么一来口气有点大。但对于程院长来说并不是这样。教育该培养什么样的人才呢?在国学院的目标就是四个字君子人格。只有培养了君子人格,才能真正成为一个无私的人。“无论是做学问,从政还是经商,首要的都是要有健全人格,第一步是做人”程院长如是说。

在南昌大学国学实验班还有这样一个口号:“融贯经史子,会通文史哲,涵化中西东,参究天地人”。这应该是国学班的课程纲领。并不是学国学只能做井下之鳖,只专注于中国传统文化,而是要多涉猎很多部分。国学班开设了国乐、国画以及西哲《理想国》、《形而上学》、《纯粹理性批判》,让广大学生开拓视野,综合发展。这种教学体制,培养的学生往往功底扎实,视野开阔,也深受社会认可:南昌大学国学院毕业的75名学生中,基本上都进入研究生阶段学习,其中有54名同学进入985等高校完成硕士研究生专业。

“这里走出去的未必都是大师,但大师必然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这是程院长对南昌大学国学实验班的自豪和自信。

除了国学实验班,程院长对国学的另一个贡献在于他的专著《中国早期文化意识的嬗变》。

相比较于普通的学术论文集,《中国早期文化意识的嬗变》有些不同,因为这整本书都在一个体系之中。在这本讨论先秦思想的文集中,程院长早已为先秦诸子找好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文字、音韵、训诂、历史、哲学、语言学,不同的学科互相交替,你方唱罢我登场,让人不得不佩服程院长的学术功底。

程院长的论文很少打草稿,但往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构思领悟。这一点在程院长硕士和博士的年代就做到了。在程院长写硕士论文的时候,蔡守湘老师曾经问他要过论文提纲,但是程院长没有交。后来程院长交上论文,蔡先生看完后十分高兴,却转脸问他:当时不交提纲是否看不起老师。程院长无奈苦笑,向老师解释完原因,才缓解了误会。这篇文章就是现在收入到《中国早期文化意识的嬗变》(第一卷)的《巫史文化》。从它写完到现在,很少改动。

(胡永新书记、程水金院长陪同朱虹副省长视察国学研究院)

这篇文章也是《嬗变》中最早的一篇文章。直到今天,《嬗变》的写作还在继续,已经整整26年了,依旧没有结束。从武大到北大再回到武大,再到南昌大学,地点几多变幻,但是这套书籍写作一直坚持下来了。从一本到今天的五本,是程院长不断攀登的过程,也是他不断发展的过程。

“再续华夏人文慧命,重铸炎黄民族心魂”。程院长一切一切的坚持都是为了这个民族能够传统文化传承下去,都是为了守望这个民族的精神家园。从1977年20岁,一条学术的大路便在程院长目前铺开。这条大路孤独、曲折,但程院长坚持下来了。他仿佛一座山,面对各种困难巍峨挺立,毫不畏惧。

国士其巍,大概就是对程院长这么多年支持的最好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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